只有一部摄影机，一个摄影师。用的是还不到5毛钱的特效技术，拍摄了整整六年。这样一个“粗制滥造”的电视剧，竟然重播了整整三千多次。这就是86奶奶杨洁导演主导的那一部《西游记》，也是我们80-90后儿时永远的回忆。

但是即使是看过这么多次的《西游记》，我们嘴上说的取经队伍永远都是用“师徒四人”来描述。分别就是唐僧这个师傅，和孙悟空、猪八戒、以及沙和尚这三个徒弟。却忘记了，唐僧实际上还有一个徒弟，那就是充当背景板的白龙马。

在书中和电视剧中，白龙马都是来历不凡。他本是西海龙王三太子，但却因为在新婚之夜撞见妻子万圣公主与九头虫的私情，而一怒之下纵火烧了殿上明珠。结果就因为这个明珠是玉帝赐予的，他的亲生父亲西海龙王就大义灭亲，以“忤逆”罪将其告上了天庭。

玉帝给他判下的罪行是“不日遭诛”，幸而有西天的观音菩萨给他求情，流放到鹰愁涧去，等唐僧前往，化身畜力给唐僧骑。说来这小白龙，可谓是取经团队中最为悲剧的一个角色了。妻子偷情，生父抛弃，最后堂堂三太子还得自愿化身脚力。

而最后在真正到达大雷音寺后，他的“金身正果”却依旧是“八部天龙马”，而“八部天龙”在佛教之中是一个地位不高的蛇神，再加上一个“马”字。且最后的工作还是盘在擎天柱上，成了一个看门龙。

在对比其他取经团队封佛的风光场面，世界对小白龙，依旧是凉薄的。而与原剧情中的小白龙一样，出演剧中“白龙马”的这匹真白马，也是感受到了世态炎凉。杨洁导演在《西游记》开拍之后，就将白龙马这个角色定为了剧中的第五号人物。

但是由于经济紧张，以及拍摄时间的急促，杨洁导演最初的计划是拍到哪就去哪里找马。但是这样也让他们剧组吃足了苦头，毕竟不是每到一个地方，就能有白马的。曾经他们甚至还将一匹棕马刷上了白油，伪装成的白马，但这样子马也受罪，人也受罪。

直到1983年的时候，剧组正准备拍摄“弼马温天河放马”的戏，前往内蒙古的锡林浩特取景。在这个万马奔腾的裁员之上，一匹高大，又威武雄壮的白色骏马一下就吸引到了杨洁的目光，这一刻，她认定了这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小白龙。

但这匹骏马是当地骑兵团团长桑杰扎布的坐骑，是一匹训练有素，且极通人性的军马。当杨洁找到骑兵团，请求购买这匹马的时候，桑杰扎布一口拒绝。因为这不仅仅只是一匹马，还是他亲密无间的战友。

但后来，随着杨洁导演多次恳求部队，并一再表示为了这匹马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。最终，桑杰扎布还是忍痛割爱的以800元的价格转让了这匹马。因为这匹马是军马，最终部队还为它办理了退伍手续，去除了军籍。

分开的那天，桑杰扎布泣不成声。而从此以后，这匹军马就离开了他最爱的草原，最亲密的主人，随着《西游记》的剧组开开始东奔西走，跋山涉水，足迹踏遍了全国。长途旅行时，这匹马就被放在闷罐车里，十几天不能出去跑。

短途奔波时，他的归宿就是卡车，与道具服装等一起。这样一个本是自由的骏马，最终却只被锁在方寸之地。而除了奔波时的受苦，拍摄时它更是几次差点丧命。1987年，《错堕盘丝洞》在九寨沟取景，师徒四人有一个在瀑布下行走的镜头。

白龙马一个脚滑就倒在了乱世沟的缝隙之中，挣扎不起。最终还是被一个专门养马的游客解了马鞍给拉上来，救了它一命。而在站起来之后，他依旧还是要走完那个差点让他丧命的瀑布。

后来在二王庙拍摄蜈蚣精的戏，在苏州拍摄等等，都遇到过这样差点让他命丧当场的事情。就这样，他从四岁跟随剧组拍摄到了十岁，经历了种种生死磨难。而在拍摄完成之后，他却被剧组跟着道具服装一起送到了无锡的拍摄基地。

导演的本意是让他可以在这里享受自由的晚年，但是无锡拍摄基地的工作人员们。却在它的面前竖起了一个醒目的牌子：“《西游记》的白龙马”。就这样，他成为了一个十块钱就可以骑乘和溜圈的“赚钱工具”。

后来1995年，杨洁再去看他时候，他住在基地山坡上挖出来的一个洞窟中，狭小又阴暗，里面充满了马粪味儿。本来光亮的白色皮毛变成了脏脏的灰色，自信昂扬的马身也显得瘦骨嶙峋。悲痛的杨洁导演，为它写下了《白驹悲歌》：

“一定前世是白龙，奔驰飞快欲腾空，东来闹海犹蒙过，西驮圣僧立苦功，从此一去千万里，负重无言最通灵，奋蹄扬尾多潇洒，难敌岁月一场空。”

对比电视剧播出之后，西游记剧组其他演员的如日中天。四处商演赚钱，但偏偏这一匹原本在草原上奔驰的白龙马，就这样被人遗忘在脑后。正如剧中的白龙马也是如此，本是骄傲的三太子，最后却成为了一个所谓的“八部天龙马”。

杨洁导演最后在她的自传《杨洁的自述：我的九九八十一难》中写道：

“我写白龙马，其实也是在写我自己，当你毫无用处时，谁还会把你当回事？”

“人尚且如此，白龙马又能如何呢？”